盛唐王维的山水田园诗(通用5篇)

盛唐王维的山水田园诗 第1篇

王维和孟浩然在盛唐山水诗坛享有盛名,世称“王孟”。在山水诗创作上,有许多令人惊异的相同之处。

首先,两者都具有风格清新淡雅,意境空灵悠远的特点,而且多运用白描手法,情趣昂然。王维和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风格淡雅,追求意境美。如王维的《山中》诗:“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在对自然山水的描写中,追求一种空灵的意境,并且寄寓着一种醇雅的情趣。而孟浩然的代表作《秋登万山寄张五》更是写得景致清、意境清、心境清,“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试登高,心飞逐鸟灭。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时见归村人,沙行渡头歇。天边树若荠,江畔舟如月。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诗人登高远眺,心旷神怡:心随飞鸟远去,游兴倍增;时见渡头归客,闲适淡泊;天边树如荠采,江畔舟如弯月……白描写法,情趣盎然,同时,也流露出诗人的心境是何等悠闲、旷达和淡泊!有时,即便是一首小诗,意境也很清新。如《春晓》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全诗小巧玲珑,恬淡闲适,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其次,描写田园生活,风格闲适恬淡,流露出对农家生活的关切之情。在王维和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中,都流露出对农家生活的关切,实属难能可贵。先看王维的《新晴野望》诗“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全诗以写景为主,生动地描绘出了大自然的美景:原野清朗、白水清流、碧峰静立……但结句(尾联)流露出诗人对农家的关切之情。再看孟浩然的《田家元日》诗“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我年强以仕,无禄尚忧农。桑野就耕夫,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孟浩然一生没有入过仕途,基本上过着隐居生活,大半生生活在农村,尽管诗人未必参加过社会劳动,缺乏劳动生活的体验,诗作中也缺乏陶渊明诗作中的那种理想境界,但因为具有“无禄尚忧农”的情怀,与田家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因而诗中感情真挚,意蕴醇厚。

而两位诗人在诗歌创作上也有不同点。

首先,从内容上看,他们在描写山水田园的同时,都能反映各自的其它生活内容。但比较而言,王维的诗更为广阔,孟浩然的诗则更为集中。与王维相比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更贴近自己的生活,但内容没有王维的丰富。他的诗主要集中在山水、田园、咏怀、酬赠等方面。而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则以隐居山林的闲情逸致为主要描写对象,诗风清新,诗中有画,这主要是因为王维是南宗画派的宗师,其山水田园诗追求音律美和气韵美,孟浩然则不如。王维不仅工诗画,而且善音乐。“性闲音律,妙能琵琶”。因此,诗人既能把音乐中的节奏美运用到诗歌创作中,对自然景物的声响的感受也特别敏锐,其山水诗中常常流淌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山居即事》中“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两句,用含蓄而有韵致的笔调写出了自然景物的细微变化和音响;《过积香寺》中“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两句,则声与色相映,渲染了深山丛林的幽邃和僻静。

其次,从题材上看,由于人生经历、性格修养等方面的原因,王维的诗歌相对于孟诗而言题材更广泛,孟诗远没有王诗的题材丰富。王维的山水田园诗蕴涵着一种深长的佛理禅趣,孟浩然的诗则禅趣全无。由于家庭环境的熏陶、社会风气的感染以及社会现实的刺激与个人思想的蜕变。尤其晚年连遭不幸之后,皈依佛门,“以诵禅为事”,王维诗中“处处都流露一种禅趣”。在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中,诗境与禅境之间形成了一个契合点,两两相通:《山居秋暝》中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两句,《终南别业》中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两句,《书事》中的“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两句和《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禅意深远,给人以恬淡平和的绵绵遐想。但是,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禅意的幽远、恬淡、宁静,决非死寂、枯槁、浮躁,而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王维所追求的禅境,是和污浊的社会现实、黑暗的政治环境相对立的,并非都是心灵空虚幻灭的反映。在幽静恬淡的造境中,往往可以发现一个高洁的形象——诗人的自我写照:冷中有热,静中有动。

盛唐王维的山水田园诗 第2篇

陶、王虽然在艺术风格的含蓄、自然及题材方面有相近之处,但是,陶渊明思想观念中很大程度上带有老庄思想的印记,而王维受禅宗影响较为明显,因此,两人的田园诗也存在诸种差异。

一、逍遥外拓与禅定内敛

由于道家思想的影响,陶渊明向往那种逍遥的境界,主张“游心”,侧重精神的了无羁绊,这是典型的老庄思想。《庄子·田子方》中有:“吾游心于物之初”、“夫得是,至美至乐也。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庄子继承这种思想,提出“逍遥游”的境界,认为“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将这种逍遥游心境界上升到更高层次。这种物我两忘、乘物游心的境界对后世诗人产生重大影响。《庄子·应帝王》曰:“吾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魏晋玄学对自然山水的感情,都以心灵的‘游’为出发点,以悟自然之道,得精神之解脱为目的。”

这种“游心”境界,深刻影响了陶渊明的田园诗创作。首先,在陶渊明的诗歌中我们能体悟到一种逍遥境界,其诗歌多一些“散淡”举止,比如倚窗、放纵饮酒等行为,让人感觉轻松狂放。如《归去来兮辞》中“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杂诗》其二中“欲言无余和,挥杯劝孤影”,其次,陶渊明的诗歌选景多采用由近及远的布局,体现出对外的开拓与探索精神,有一种奔放的张力。如《归园田居》其一中“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跟随诗人目光由近及远的变化,读者也觉着视野开阔、神清气爽、轻松自在。此外,陶渊明的诗歌中多远眺这一动作,极目远游,心驰神往。如《饮酒》其三中“提壶挂寒柯,远望时复为”,再如《归去来兮辞》中“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都是采取极目远望的姿态出现,诗人心绪在远望时便已随外物到达远方,取得物我合一精神解脱任性逍遥的目的,缓解在黑暗现实下的苦闷心态。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在更大程度上受佛教禅宗观念影响,崇尚禅定心态,探求内心世界,含蓄内敛。因此,在人生态度的选择上,王维显得更为严肃认真,他的诗歌中很少肆意饮酒等散漫行为,多独坐独处场景,在静谧中苦苦思索。如《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中“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诗人选择独处静坐,而且是在一个清冷的夜晚,或许,只有在安静的夜晚一个人才能更好的认识自己吧!再如《秋夜独坐》中“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也是在凄冷的秋夜独坐静思,思索的结果是“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惟有学无生”,佛教一向主张禁欲,因此,王维的诗歌很少纵情于酒的描绘,内心有所约束与制约。此外,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歌在布景上多采取由远及近的视角,从远望状态渐渐回归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思绪随之由远及近,回归内心。如《积雨辋川庄作》云:“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视角便由远及近。王船山在《诗绎》中云:“右丞妙手能使在远者近,抟虚成实,则心自旁灵,形自当位。”这种由远及近的笔法体现出“以天地为庐”的宇宙观,吸纳万物于心胸,霸气但出之以含蓄内敛。

二、启示性与写实性

袁行霈在《陶渊明研究》中提到:“陶渊明写松意不必在松;写菊意不必在菊;写归鸟意不必在归鸟,言在此而旨归于彼”。这主要是就陶诗语言的启示性而言的,它能带给人更多的审美想象空间。在陶渊明笔下,竹、松、菊、鸟已不再是自然状态下单纯的一种植物、动物,而经过诗人情感过滤被赋予灵性,与自己的隐逸志向和高洁情操联系在一起,别有寄托。玄学观念的影响使陶渊明诗歌更为玄远,寄托遥深。比如,“飞鸟”这一意象在陶渊明笔下别有意味。陶渊明作《归鸟》,与“羁鸟恋旧林”表达的情感一致,体现出其对误入歧途、步入官场的悔恨,对隐居生活的向往。尤其是最后一章“翼翼归鸟,戢羽寒条。游不旷林,宿则森标。晨风清兴,好音时交。矰缴奚施,已卷安劳!”再如《归去来兮辞》中“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而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写景状物偏重写实。“盛唐山水田园诗歌创作必须自始至终坚持抒情写意不能离开所咏的山水田园景物形象这一创作原则。”在王维山水田园诗中,比较偏重写实,主要作用是营造情境氛围,为抒情服务。如“鸟”这一意象,《酬郭给事》中“省中啼鸟吏人稀”,《崔濮阳兄季重前山兴》中“残雨斜日照,夕岚飞鸟还”,《寒食城东即事》中“蹴踘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在这类山水田园作品中飞鸟只是自然界中普通存在的一个物象,鲜有寄托,具有写实风格。当然,从这些写实的景物中,我们仍能体味到诗人的心境。“盛唐山水田园诗人在创作过程中援用佛家悟真时‘对镜观心’的禅观寂照方式,观物即是观心,写物即是写心,心迹隐入悟趣,一切归于天然,完全消解了心物之间的二元对立,审美主体和审美客体合二为一。”因此,同样是关于山水田园题材,陶渊明与王维表现出显着差别,一个重启示,一个重写实,体现出老庄思想与佛禅影响下的诗风的差异。

盛唐王维的山水田园诗 第3篇

【关键词】王维;山水田园诗;禅意;情景交融

王维是盛唐时代成就最高的几个诗人之一,当时诗坛流行的送别、赠答、应制、边塞等各种题材他都作得很好,然而他最擅长的、最能显示诗歌水平的是山水田园诗。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与魏晋时期陶渊明的田园诗与谢灵运的山水诗有颇多渊源。陶渊明之田园诗,谢灵运之山水诗构成了中国写景诗的两大内容。王维把陶、谢作为渊源,将中国这两个传统主题综合起来。[1]同时,在汲取前人的精髓时,王维以自己之所擅,将山水田园诗的创作又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

一、深谙佛理,富贵山林,两得其趣

谈及王维,他的思想中融合了儒释道三教的精神,而其中佛教思想对他的影响尤为深远,尤其对他的诗歌创作,他的诗歌中体现了对禅意的独特体认,异于他人,故人将其称为“诗佛”。

晋之陶渊明隐逸山林,不求闻达,而王维虽然也归隐,但是他的隐逸完全不同于陶渊明。历来,学者称王维都是“亦官亦隐”,一方面,王维归隐是为出仕而隐居,比如其嵩山隐居,是为了待机出仕。另一方面,其归隐也是由于仕宦不得意。如第一次归隐淇上。《送韦大夫东京留守》云:“人外遗世虑。空端结遐心。曾是巢许浅。始知尧舜深。”王维从根本上并不是为高蹈出世而隐居,但是现实却是他虽有出世之志,却无报国之门,这种现实的矛盾让他倍感痛苦,而佛教的思想却恰恰如清冽的甘泉,浇灌了他的内心,让他在精神上找到解脱之道。

佛教哲学思想中的“空”理对王维影响深远,在其诗歌创作中,常常会提及他,最为显著的就是在他诗篇中频繁出现的“空”字。“《王右丞集》收古近体诗441首,共出现“空”字84次,平均每五首有一个。” [2] 《与魏居士书》,王维劝诱魏居士出来做官,当中有这样一句话“苟身心相离。理事俱如,则何往而不适。”只要能看“空”一切,那么无论是仕还是隐,“道”行与不行,都不会感到不适意。[3]所以即使在朝为官,置身于李林甫、杨国忠相继专权的官场,内心痛苦万分,但佛教的“空”理却让他大受启发,在幻想中找到一些安慰,摆脱苦闷,投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中去探寻美。王维将佛教之禅意巧妙融入自己的诗歌创作中,使他的诗歌拥有别样的味道。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这首诗写春山之静。读此诗,能处处感受到其中渗透的“静”。因为“山静”,所以人静,人静又缘于心静,所以桂花坠落这种细微的状态也能觉察得到。 花落,月出,鸟鸣,这些“动”景,反衬出春山的幽静。写空灵闲静的环境和心境,主人公用他全部的心神去细细地啼听花落鸟鸣的天籁,他的内心宁静淡泊,情致幽雅。静到极处的自然在诗人笔下有声有色,生意盎然。除此《山居秋暝》,《鹿柴》等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诗歌都体现着“空”字,追求着寂静清幽的境界。尽管陶渊明在他的田园诗作中也出现“空”字,比如《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萧索空宇中,了无一可悦。”但是“空”的含义都比较实。其次,陶之“空”更多的是把其与道教的“幻化”联系在一起,拥有空幻之意。而王维的“空山”却显得多义,有大、深、静、净、虚诸义。显然,此“空”字与般若空观有着密切的联系。我们细细地品味他的这几首诗,都与人有关。《山居秋暝》中有生动活泼的浣女和渔舟。《鹿柴》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用人语反衬山的寂静和空灵。《鸟鸣涧》则以人之闲、夜之静来托出山之空。可以肯定地说,山之所以空,正是因为它闲和静。因此,山之空是人对它静观的结果,而不止是视觉上的大或深。[4]所以,佛教思想的浸润,一方面使诗人在精神上得到安慰,可以“富贵山林,两得其趣”,同时,另一方面,也使他的诗作掺入禅意,读之身世两忘,万年俱寂。

二、关注农民,医治心灵

六朝贵族诗人笔下的自然,仅仅只是欣赏的对象,人并不跻身其中,陶渊明却看到了生产现场田园里劳作的人们,比如陶渊明写了五首归园田居的组诗,以质性自然,乐在其中的情趣贯穿这一组诗篇。

尽管陶渊明注意到了生产的现场,但是他的课题始终是以个人为中心进行的,他在田园中发现诗的世界,但没能充分的把他们作为客体来对待,他只是用点缀的形式将这些农民写进自己的生活范围,比如饮酒(其九):“清晨闻叩门,倒裳往自开。问子为谁与?田父有好怀。壶浆远见候,疑我与时乖。” [5]

《新晴野望》“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描绘初夏时节,雨过天晴,诗人眺望原野所见到的田园风光。“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能让人联想到初夏时节农忙的情状。在这首诗里,连作为旁观者的诗人也不见了。

在王维的田园诗中,他给予了农民温和的关注,尽管他还尚未像杜甫,白居易那样同情农民,揭露带给人民的黑暗政治,但是,他却是把农民作为关注对象的第一位诗人。[7]

王维关注农民生活,其实也是为了寻求精神的解脱,在他看来,农民是有别于官场的,住在更人性化的世界里的人,生产劳动是能证明其作为人的价值的高尚行为,在险恶官场里受到的心灵创伤在他们这里可以得到痊愈。[8]

三、情景交融,诗中有画

在谢灵运之前,中国诗歌以抒情写意为主,描摹景物只是一种陪衬,自谢灵运别开生面,有意在诗中模山范水。[9]而王维继承了这种传统,并且不断发展,其诗已然完全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界。王维,将情与景巧妙地融合,寓情于景,寓景于情,在他的山水田园诗中常常造就了一派空灵,静谧的意境。王维是以擅长描写自然风景著称的。他诗中情景交融意境的形成,多数采用“写境”的方式,“如所存而显之” [10]谢灵运的山水诗也有关注到了情和景,但是其大部分的诗作,景和情是相互分开的。同时谢灵运的山水诗还没有摆脱玄言诗的影响,他的诗作往往先叙写出游,次写见闻,最后是枯燥的玄理或者是个人情感的表达。《登江中孤屿》“江南倦历览,江北旷_。怀新道转迥,寻异景不延。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表灵物莫赏,蕴真谁为传。想象昆山姿,缅邈区中缘。始信安期术,得尽养生年。”前面生动描写云日辉映下,一派水空清澈优美的景色,烘托出江中孤屿媚人的优姿,但是篇末却硬是挂上了玄言的尾巴“始信安期术,得尽养生年。”破坏了诗歌统一的意境[11]谢灵运大多表现自然风景的外在美,他以客观写实的白描手法,精细地摹写对象。然而,王维的诗作中却自然而然将自己的情感融入描绘得景物之中,物我两相融。比如《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寂静无人的山林,自然万物生息更替。诗人以淡泊心境体验自然之道的精髓。有心神之静,才有体道之深。这里只有一片自然而然的静寂,辛夷花默默开放,又默默凋零,平淡自然,对于这花开花落,诗人看似无动于衷,不为所动,但是细细品来,已然发现诗人的身心与辛夷花融合为一了。这种静谧的自然的意境正是诗人自身心灵的写照。读其景,便能感其情。

盛唐王维的山水田园诗 第4篇

【关键词】山水田园诗 ; 脉络梳理 ; 文人创作 ; 陶渊明 ; 王维 ; 孟浩然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在物我两忘中心灵得以回归;“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王维也走入了诗情画意的山川田园。山川田园已是我国诗歌宝库中的一粒珍品,吟诵这些诗,有“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的雄壮与大气,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与奋进,有“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的泥土气与清新味。

为了更全面地、深入地解读和品味诗中的山川田园,现将山川田园诗的脉络梳理如下。

(一)

早在《诗经》《楚辞》汉乐府这些古诗中,已有描写山川,歌咏田园的诗句,但大都是民歌,多作抒情主人公活动的背景,或作比兴之物,还不是山水风景或山水田园诗。

建安时代,曹操班师路经碣石,乘兴登临,即景抒情,写下了豪迈的《观沧海》,创作了中国第一首完整的山水诗。其中“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河粲烂,若出其里。”动静并用,虚实结合,展现了吞吐日月,含蓄星辰的雄伟气势和浩瀚景象,寄托了诗人浩大宏伟的胸怀和统一天下的壮志宏图,成为歌以咏志,借景抒怀的名篇。

(二)

文人创作吟咏田园风光和农村生活的诗,则始于东晋。魏晋时,知识分子在黑暗的统治下隐逸林野,寄情山水陶醉于大自然的秀美中,或在自然山水中探求人生哲理与超然于物外的情趣,涌现出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批山水田园诗人。

其中,陶渊明成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位田园诗人。“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毅然辞官躬耕,在田园之中找到心灵的归宿,也开创了平淡自然,清新而浑厚的独特的田园诗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中情景交融物我两忘,情、景、理和谐统一中,含有理趣。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用纯朴的语言,白描的手法,为我们勾勒一副恬淡祥和、充满生活情趣的归园田居图。“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日荷锄归。”他歌唱劳动,歌颂淳朴平和的田园生活和自食其力躬耕生活的欣喜。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田家语”,平直质朴,却自然流畅,精致清丽,影响着田园诗风。

(三)

唐代是我国山水诗发展纯熟的时期。统一、强大、繁荣的大唐盛世,朝气蓬勃,奋发向上,气概豪迈,充满理想是时代的精神。也使诗人的胸襟,气象境界更开阔。诗中的山水成了祖国大好河山的赞歌。

李白不以山水诗著称,但他的山水诗与孟王诗派长于情韵不同,以浪漫主义情调,豪迈的气势,飘逸的风格,描绘了祖国山河的雄奇壮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展开奇丽惊险的山水画卷,雄健的笔力蕴涵征服自然艰险的信念。“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大胆夸张,奇特想象,雄伟景观和赞叹之情跃然而出。杜甫也是描绘山水风景的圣手。一首《望岳》写出了泰山的壮观,又包含着深刻的哲理,发人深省,展示了诗人奋发进取的胸襟和抱负。他的其他诗作中也不乏点染山河的名句,如《登高》中“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在李白的豪迈,杜甫的忧郁之外,还有如初唐四杰也把诗的题材,由台阁移到江山塞漠,陈子昂、宋之问的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山水风景诗,杜牧、李商隐、温庭筠等山水诗的清秀、隽永。

然而王维、孟浩然笔下的山水田园才将山水田园诗派推向了顶峰。王维是诗人兼画家,作品以写意为主,求其神韵,被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他们除了吟咏山水,也注意田园风光的描绘,既受陶渊明诗风的影响,又在艺术上有所进展,描绘出一般素静优美的田园景象,使普通农家生活富有诗情画意。他的《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绘了一幅山居秋天的晚景图,寓静于动。皎洁的明月,清澈的泉流喧闹的竹林归浣女,摇动莲花抖落清辉的渔舟,在恬静中透露出盎然生机。如一幅淡雅的山水田园画,清新秀丽,让人赏心悦目,写出了后半生走入山川田园的王维的心境。

孟浩然的《过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

干净、平易自然、语淡而味不薄。它的朴实、恬淡、亲切,正同描写的农家田园和谐一致,绿树、青山、村舍、场圃、桑麻和纯朴诚挚的情谊,构成一幅优美宁静的农村风景画,韵味天成。

唐代的田园诗大多诗中有画。张继的《山家》,王建的《雨过山村》,都写得生机盎然别有情趣,多描绘了农村的美丽风光和纯朴风情。多是知识分子对农村的赞赏,有羡慕清静和闲适的情趣。唐中后期,以农村和农民生活为题材的诗,从白居易的新乐府,到晚唐的杜荀鹤、皮日休等人的田家诗,与上述田园风格不同,他继承了《诗经》现实主义的传统,深刻地反映了农民生活,描写了农民的苦难及其悲惨命运,表达了对封建社会的抗议。

宋代吟咏田园风光的诗词较多,其主题和题材有所扩展,内容有所开拓。苏轼的词《浣溪沙》(《徐门石潭谢雨道上作》)共五首,是一组北宋农村的风俗画,他第一个把农村生活引进词作,其中包含着对农民的深切关怀,如其三:“麻叶层层苘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隔篱娇语络丝娘。垂白杖藜抬醉眼,捋青捣来软饥肠,问言豆叶几时黄?”上片描写词人乍见农民收蚕的情景,下片则写对农民处于青黄不接之苦的关怀之情。秦观、辛弃疾等人也有吟唱农村风光的词,都用白描手法,以口语入词,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如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四)

宋诗中的田园乡土诗,描绘的农村风光画,已不同于孟王田园诗派的平淡清奇,而洋溢着大自然的生机和农村农人生活的繁忙景象,透出泥土的气息。有的诗以优美的画面描绘农民的劳动和纯朴的人际关系,如孔平仲的《禾熟》:

“百里西风禾黍香,鸣谷落窦谷登场。

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

这首田园诗写金秋季节农村的丰收景象,借老牛自得的神情烘托出丰收后的宽松和喜悦气氛。陆游的《游山西村》生动地描绘出色彩明丽的农村风光,展现丰年农村的欢欣景象,赞扬淳朴的民风,也体现了诗人和农民的关系: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萧鼓吹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仗无时夜扣门。”

南宋范成大把《诗经》到乐府,陶渊明到孟王诗派,这两个传统融合一体,以他的《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为代表作,描绘了秀丽的农村自然风光、农家生活场景和风习情趣,又描写了农民的优喜悲欢,展现了在残酷压榨下农民生活的艰辛。

“昼出耕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其七)

“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其八)

他运用七言绝句体,吸收民歌的风格,清新活脱,情致盎然。他的诗被称为“真正的田园诗”,直到清代,一直被作为田园诗的典范。

参考文献

[1]《中国文学史》, 袁行霈主编,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二版。

[2]《古诗选粹》中国文联出版社

盛唐王维的山水田园诗 第5篇

论文摘要:大唐时代及个人经历使王维的思想心态呈现出前后两种特征,这两种心态特征又作用于其诗歌创作,使之在题材择取、风格境界等方面产生差异。从前期的多游侠边塞,呈阳刚之气,到后期的多山水田园,富阴柔之美,题材风格的变化,无不受其心态特征的影响,而其独特的心态特征又受其时代、经历等客观存在的制约。

王维(公元701—761年),字摩诘,祖籍太原祁县(今山西祁县),其父迁家蒲州(今山西永济),遂为蒲州人。父亲早逝,母亲笃信佛教,对王维影响很大。王维聪颖多才,21岁中进士,为大乐丞,因属下伶人擅舞黄狮被贬为济州司库参军;后得张九龄赏识,擢为右拾遗,后升至吏部郎中、给事中等,又受张罢相牵连被派往边地慰军,并留滞节度使幕为判官;安史之乱中陷贼并被迫做伪官,两京收复时因此获罪下狱,因其曾写反乱思主之诗《凝碧池》及平叛功高的其弟王缙请消己官以赎兄罪之力保,被赦罪降官,责授太子中允,后累迁复拜给事中,转尚书右丞,世称王右丞。

王维的一生,基本上与盛唐相始终。盛唐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思想、风尚及时代精神对其思想、仕宦、生活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形成了他前后迥异的心态特征。这两种不同的心态特征又作用于其诗歌创作,使之在题材择取、风格境界等方面呈现出差异。人们往往根据其心态变化所引发的题材、风格变异,将其诗歌创作以40岁为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

在大唐帝国如日中天、政治开明、社会安定、经济繁荣、国民心理蓬勃进取的时代环境中,前期的王维受儒家思想影响较大,对社会、人生、功业充满了积极进取的精神,呈现出朝气蓬勃、乐观向上、积极仕进、自豪自信的心态。《塞上曲》有“平生多志气,箭底觅封侯”。这是他前期人生理想的宣言,也是此期心态特征的真实写照。由此而来,他在诗歌题材的选择上往往以游侠、边塞为主,兼有政治感遇等,风格上呈现出雄放豪迈的阳刚之气。如游侠边塞诗《少年行》、《使至塞上》等。其他边塞诗如《燕支行》、《老将行》、《陇西行》等,描写边塞战争的雄伟场面,歌颂将士浴血疆场,以身报国的雄心壮志和飒飒英姿,豪气干云,神采飞扬,与高岑同调。

与边塞相关的前期送别诗也同样极富盛唐气象。王维有送别诗70余首,占其现存全部诗作的约五分之一。其送别的对象主要是两种人:一是同乡,一是同僚。送别事由多是友朋赴边、迁谪、落第和归隐之类,其诗中旨意往往跳出同情、劝勉、祝愿的常规和常境,借机发表对时事的看法,对开明政治的向往,表现出积极人世的建功理想和崇高的人格精神。他的送别诗一般都能别开生面,境界奇高,表现出踔厉奇发、壮亢激昂的风格特征。国家的空前强盛,经济的空前繁荣,文化的空前融通,拓边的空前需要,使唐人建功立业的强烈愿望成为很有诱惑的现实。建功马上,立业边陲的荣誉感和英雄主义精神深入人心,并成为盛唐士子人生价值的重要取向,盛唐诗人大都有从戎游边的经历。王维对自己的游侠和出塞经历有着很豪迈、很精彩的描绘,反映出他的人生理想和时代崇尚的一致性。这种与时代相通的情感和心态特征,也同样表现在其送别诗创作中,如《送张判官赴河西》、《送赵都督赴代州得青字》等。

王维前期也写了一些政治感遇诗。这类诗批判当时权贵骄奢、贤士坎坷、荣辱不公等不合理的政治现象,抒发怀才不遇、宦海沉浮的愤慨,同情下层妇女的不幸,表明自己对社会的深刻认识。如《济上四贤咏》写四位失意的下层人士的遭遇,表现出当时正直知识分子的不幸。

《老将行》既是边塞诗,也是政治感遇诗,诗中写的是一位老将的经历:年轻时作战机智勇敢,身经百战,威震敌营,立下赫赫战功,却得不到应有的封赏,闲居在家,寂寞空虚。后边境遭扰,强敌压境,老将军不计前嫌,请缨杀敌,烈士暮年,壮心不己。诗中既歌颂了老将的高尚节操和爱国热忱,也揭露了统治阶级的冷酷无情。

前期王维诗作的山水题材,也同样呈现出明快热烈的色调,如l9岁时写的《桃源行》:“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去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表现出诗人对大自然的赞美,对人生的热爱。

又如《渡河到清河作》、《华岳》二首,或写水或写山。写水,写得积水淼浩,波光连天;写山,则是崔嵬峥嵘,黛色葱郁,一派廓大气势。再如《燕子龛禅师》写山间小径的盘曲险恶、山峰的陡峭、飞泉的吼喷、怪石的峥嵘等等,简直可与李白的《蜀道难》相媲美。故《芥子园画传》评此诗日:“王摩诘燕子龛诗,雄奇苍郁,非以李咸熙之笔写之不可。”李咸熙即北宋著名画家李成,其画山水,以力度著称,“骨干特显”、“挺拔坚实”为其特点。可见王维此诗表现出来的雄奇劲健、超拔挺迈之势。

从军入幕、游侠赴边是盛唐的时代风尚,这种风尚的形成,也与朝廷的鼓励政策密切相关。《新唐书·选举志》中有唐代科举把“军谋宏远”一科与选拔政治人才制并列的记载。唐玄宗亦曾明令:不及时行赏有战功的官吏皆斩,能擒贼首的士卒授大将军。这些特别的政策,大大地刺激了唐代读书人对边事军功的关注和投人,军幕中吸引了大批当时富有才华的墨客文人。在唐代布衣才士中,缘军幕而进身的大有人在,有唐以来文人仕途之最达者高适也由此而擢升至散骑常侍,封勃海侯。他在《塞下曲》中心满志得地写道:“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久佐戎幕而官至嘉州刺史的岑参在《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中更有“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的豪情壮志。同样,王维以战斗为美,以豪迈为美的心态特征,也是这一时代心理和民族心理趋导的结果。

法国艺术批评家丹纳说:“一个以快乐为主的时代,比如那些复兴的时期,在安全、财富、人口、享受、繁荣、美丽的或者有益的发明逐渐增加的时候,快乐就是时代的主调……那时所有的艺术品,虽然完美的程度有高下,一定是表现快乐的。”王维所处的盛唐时代,政治开明、国家统一、国力强盛,经济文化高度发达,思想自由,民族心理昂扬向上,积极进取。沐浴在这盛世的阳光之中,王维的心态情感自然也为之感染,怀抱着兼济天下的政治理想,积极地追求功名,希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开拓进取、乐观向上的积极心态,使前期的王维能以开阔的胸襟、炽热的情怀、辽阔的视野、酣畅的笔墨刻划游侠风采,描绘边塞风光,反映边塞感受,表现出那个时代人们的英雄气概和爱国热情,唱出高亢奔放的时代强音。风格豪放、境界壮阔、情调激昂、笔力雄健,流溢着阳刚之气,“盛唐气象”可见一斑。虽然在诗歌史上他没有被称为边塞诗人,但他确是盛唐第一个大量写作边塞题材的诗人,是高适、岑参之前边塞诗的最富有者。而这类题材的择取和阳刚风格的形成,又是大唐的时代环境、精神风貌及本人经历对其思想心灵感召后作用于其创作的结果。

平和淡远、宁静超逸是王维后期心态的主要特征。由于时局、经历等原因,40岁以后,王维的思想、观念、心态发生了极大变化,对仕途的失望、对官场的畏惧,不愿同流合污的品性,使他在难舍仕宦的同时,又对社会世俗失去了往昔的乐观执着;佛理禅旨的感悟、自然山水、田园风光吸引了他的情趣和心灵。他在田园里呼吸着无忧的空气,他在大自然中获得了心灵的慰藉,心态变得平和、淡远、宁静、超逸了。这一心态特征的变化,使他在创作中开始注重对这些带给他慰藉的山水田园题材的择取和心灵感悟的抒发。王维的这类作品,代表了盛唐山水田园题材创作的最高成就,奠定了他在中国古代诗坛上的大师地位。

王维是一个能诗善画、精通音律、善弹琵琶,又工草书的才华横溢的诗人兼艺术家。这些饱含感悟的姊妹艺术对他的山水田园诗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能以诗人、画家的眼光和心灵去观察世界,感受生活,并把所见所闻所感用诗、画再现出来,形成一种既有神韵又有情味的美妙意境。在创作中他善于最大限度地发挥语言的启示作用,唤起人们对光、色、音、态的联想,呈现出宛然在目的生动图画,托物达意,立象传情。苏轼对此评价极高:“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王维诗现存不满400首,最能代表他后期创作特色的是在宁静超逸、平和淡远心态作用下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及歌咏隐居生活的诗篇。《山居秋暝》展现秋山雨后的清新气象,《青溪》、《过香积寺》、《蓝田山石门精舍》等写深山溪涧或寺院幽清的景象,而《皇甫岳云溪杂题》5首、《辋川集》20首则是描写隐居幽胜的组诗,大多写得精致美妙,脍炙人口,犹如精美的绘画小幅。描绘田园风景的诗作有《赠裴十迪》、《春中田园作》、《新晴野望》、《渭川田家》等lo多首,勾画了农村平凡而美丽的日常风光。王维把山林描得清幽雅秀,令人神往,把田园生活写得和平宁静,引人入胜。这些作品,表现出诗人对清幽山林和优美田园的感悟与陶醉,对闲适生活的喜爱与留恋。《辋川集》是王维后期山水田园绝句的代表,它反映了诗人的隐居生活,描绘了辋川的自然景致,表现出陶醉于其中的情趣感受,呈现出独特的空明宁静的阴柔之美。

王维后期诗歌中常有“空”字,如“空山不见人”、“空山新雨后”、“夜静春山空”、“空谷归人少”等等。这些“空”字由于后文的意象,不能作“无”和“没有”义来理解,这种“空”是诗人对眼前景的一种心灵感悟,其中内涵着万物生命的实有和灵动,是“空而不空”的特定状态。“空山不见人”,却能听到人的生命之声;“夜静春山空”,却有桂花的飘落和鸟的歌唱。可见这“空”中自有生命的流动,自有诗人独特的心灵感悟。

王维的大多数山水田园诗作,在描绘自然美景和田园风情的同时,都流露出诗人闲逸宁静的情趣和心态,透出佛学禅理的旨趣,表现出对现实漠不关心的情绪。表面上看,其思想心态是消沉颓唐的,但从其深层意蕴和后期创作总体倾向看,王维的“万事不关心”只是对现实仕宦的不关心,对山水田园之美他不仅“关心”,而且迷醉;他的“寂为乐,闲有余”是摆脱世俗利禄烦恼后的另种层次的生命感悟和生存方式,精神并不沉沦;“伤心”而销向空门,是对世俗险恶的失望和寻求心理慰藉的一个方式,这一方式引导他从另一角度理解人生和陶醉真善美的山水田园。从当时的现实状况看,玄宗沉湎声色,昏庸无道,贤者被贬疏,奸佞却当权,政治黑暗,权贵骄奢,统治阶级内部矛盾、阶级矛盾等日益滋长并渐趋激化。而在这种情形下又不能决然离去的王维,要么与之斗争,要么同流合污,要么亦官亦隐、身官心隐。王维最后选择的是后者,走了一条既适合自己又无害他人的淡漠仕宦、寄情山水、研悟禅佛之径。根据当时朝廷、社会及王维个人的具体情况,应该说这一选择是正确的,是适合包括王维在内的大多数正直官宦设身处地的实际状况的。此时的王维倘若采取“积极”的态度,只能有两种形式:其一,与之斗争,结果是“玉碎瓦难全”;其二,同流合污,结果又与心志相违。无论王维选择何种“积极”形式,都将既是个人政治的悲哀,也是民族文学的损失。从某种角度看,现实中的王维似乎只能走这条貌似“消极”、实不得已、确也并非消沉的道路,并由此创造出其彪炳千古的人生辉煌。我们应该用历史的、辩证的眼光去审视王维后期的思想、心态、行为及创作,而不应超现实地简单武断地评判王维后期的思想心态是消沉颓唐的。由于现实和心态的变化,此期王维淡漠的对象只是仕宦功名,而对山水田园则情趣盎然,且渐深渐浓。诗人的追求仍在,志趣仍在,就不应该说其心态真的消沉颓唐了。由对仕途功名的热衷,转为对山水田园的钟爱,新的生命意义、价值取向使他寻觅到新的生命空间和独特自我,获得了另一番人生乐趣,心态特征也由前期对仕宦的乐观进取、自豪自信,转为后期的超脱飘逸、宁静淡远,并影响和作用于其诗歌创作。应该说这是王维对社会人生、宇宙自然的另一种理解和诠释,这种心态特征仍然是主动、积极、健康、充实的。认识不到这一点,就很难真正地理解王维以《山居秋暝》为代表的后期山水田园诗,在明洁空灵禅旨中所呈现出的生机与情趣,很难真正理解其中蕴喻的诗人对理想社会和高尚人格的期冀与追求的深层意蕴。变化了的心态特征带来创作题材和风格的变异,诗人开始更多地择取山水田园题材,并创造出空明宁静的独特风格境界。

王维在给好友裴迪的信中说:“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辄便往山中,憩感配寺,与山僧饭讫而去。北涉玄灞,清月映郭,夜登华子冈,辋水沦涟,与月上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春,复与疏钟相间。此时独坐,僮仆静默,多思曩昔,携手赋诗,步仄径,临清流也。”由此可见,在对自然山林的爱恋和陶醉中,其心态特征是主动、积极、充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