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两个家庭》赏析(必备3篇)

冰心《两个家庭》赏析 第1篇

解读冰心《关于男人》

题目:《关于男人》(节选)

一、我的祖父

关于我的祖父,我在许多短文里,已经写过不少了。但还有许多小事,趣事,是常常挂在我的心上。我和他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在我十一岁那年回到故乡福州那时起,我差不多整天在他身边转悠!我记得他闲时常到城外南台去访友,这条路要过一座大桥,一定很远,但他从来不坐轿子。他还说他一路走着,常常遇见坐轿子的晚辈,他们总是赶紧下轿,向他致敬。因此他远远看见迎面走来的轿子,总是转过头去,装作看街旁店里的东西,免得人家下轿。他说这些年来,他只坐过两次轿子:一次是他手里捧着一部曲阜圣迹图(他是福州尊孔兴文会的会长),他觉得把圣书夹在腋下太不恭敬了,就坐了轿子捧着回来;还有一次是他的老友送给他一只小狗,他不能抱着它走那么长的路,只好坐了轿子。祖父给这只小狗起名叫“金狮”。我看到它时,已是一只大狗了。我握着它的前爪让它立起来时,它已和我一般xxx了,周身是金灿灿的发亮的黄毛。它是一只看家的好狗,熟人来了,它过去闻闻就摇起尾来,有时还用后腿站起,抬起前爪扑到人家胸前。生人来了,它就狂吠不止,让一家人都警惕起来。祖父身体极好,但有时会头痛,头痛起来就静静地躺着,这时全家人都静悄起来了,连金狮都被关到后花园里。我记得母亲静悄悄地给祖父下了一碗挂面,放在厨房桌上,四叔母又静悄悄地端起来,放在祖父床前的小桌上,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子“苏苏”薰鸭。这“苏苏”是人名,也是福州鼓楼一间很有名的薰鸭店名。这薰鸭一定很贵,因为我们平时很少买过。

祖父对待孙女们一般比孙子们宽厚,我们犯了错误,他常常“视而不见”地让它过去。我最记得我和我的三姐,(她是四叔母的女儿,和我同岁)常常给祖父“装烟”,我们都觉得从他嘴里喷出来的水烟,非常好闻。于是在一次他去南台访友,走了以后(他总是扣上前房的门,从后房走的),我们仍在他房里折叠他换下的衣衫。料想这时断不会有人来,我们就从容地拿起水烟袋,吹起纸煤,轮流吸起烟来,正在我们呛得咳嗽的时候,祖父忽然又从后房进来了,吓得我们赶紧放下水烟袋,拿起他的衣衫来乱抖乱拂,想抖去屋里的烟雾。祖父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笑,拿起书桌上的眼镜盒子,又走了出去。我们的心怦怦地跳着,对面苦笑了半天,把祖父的衣衫叠好,把后房门带上出来。这事我们当然不敢对任何人说,而祖父也始终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们这件越轨的举动。

祖父最恨赌博,即使是岁时节庆,我们家也从来听不见搓麻将、掷骰子的声音。他自己的生日,是我们一家最热闹的日子了,客人来了,拜过寿后,只吃碗寿面。至亲好友,就又坐着谈话,等着晚上的寿席,但是有麻将癖的客人,往往吃过寿面就走了,他们不愿意坐谈半天的很拘束的客气话。

在我们大家庭里,并不是没有麻将牌的。四叔母屋里就有一副很讲究的象牙麻将牌。我记得在我回福州的第二年,我父亲奉召离家的时候,我因为要读完女子师范的第二个学期,便暂留了下来,母亲怕我们家里的人会娇惯我,便把我寄居在外婆家。但是祖父常常会让我的奶娘(那时她在祖父那里做短工)去叫我。她说,“莹官,你爷爷让你回去吃龙眼。他留给你吃的那一把龙眼,挂在电灯下面的,都烂掉得差不多了!”那时正好我的三堂兄良官,从小在我家长大的,从兵舰上回家探亲,我就和他还有二xxx里的四堂兄枢官,以及三姐,在夜里九点祖父睡下之后,由我出面向四叔母要出那副麻将牌来,在西院的后厅打了起来。打着打着,我忽然拚够了好几副对子,和了一副“对对和”!我xxx兴得拍案叫了起来。这时四叔母从她的后房急急地走了出来,低声的喝道:“你们胆子xxx还大!四妹,别以为爷爷宠你,让他听见了,不但从此不疼你了,连我也有了不是,快快收起来吧!”我们吓得喏喏连声,赶紧把牌收到盒子里送了回去。这些事,现在一想起来就很内疚,我不是祖父想象里的那个乖孩子,离了他的眼,我就是一个既淘气又不守法的“小家伙”。

二、我的父亲

关于我的父亲,零零碎碎地我也写了不少了。我曾多次提到,他是在“威远”舰上,参加了中日甲午海战。但是许多朋友和读者都来信告诉我,说是他们读了近代史,“威远” 舰并没有参加过海战。那时“威”字排行的战舰很多,一定是我听错了,我后悔当时我没有问到那艘战舰舰长的名字,否则也可以对得出来。但是父亲的确在某一艘以“威”字命名的兵舰上参加过甲午海战,有诗为证!

记得在1914—19之间,我在北京中剪子巷家里客厅的墙上,看到一张父亲的挚友xxx伯伯(父亲珍藏着一张“岁寒三友”的相片,这三友是父亲和一位xxx伯伯,一位xxx伯伯。他们都是父亲的同学和同事。我不知道他们的大名,“心如”和“幼洲”都是他们的别号)贺父亲五十寿辰的七律二首,第一首的头两句我忘了:

×××××××

×××××××

东沟决战甘前敌

威海逃生岂惜身

人到穷时方见节

岁当寒后始回春

而今乐得英才育

坐护皋比士气伸

第二首说的都是xxx的典故,没什么意思,但是最后两句,点出了父亲的年龄:

乌衣门第旧冠裳

想见阶前玉树芳

xxx有才工月赋

惠连入梦忆池塘

出为霖xxx望

坐对棋枰别墅光

莫道假年方学易

平时诗礼已闻亢

从第一首诗里看来,父亲所在的那艘兵舰是在大东沟“决战”的,而父亲是在威海卫泅水“逃生”的。

提到xxx伯伯,我还看到他给父亲的一封信,大概是父亲在烟台当海军学校校长的时期(父亲书房里有一个书橱,中间有两个抽屉,右边那个,珍藏着许多朋友的书信诗词,父亲从来不禁止我去翻看。)信中大意说父亲如今安下家来,生活安定了,母亲不会再有:“会少离多”的怨言了,等等。中间有几句说:“秋分白露,佳话十年,会心不远,当笑存之。”我就去问父亲:“这佳话十年,是什么佳话?”父亲和母亲都笑了,说:那时心如伯伯和父亲在同一艘兵舰上服役。海上生活是寂寞而单调,因此每逢有人接到家信,就大家去抢来看。当时的军官家属,会亲笔写信的不多,母亲的信总会引起父亲同伴的特别注意。有一次母亲信中提到“天气”的时候,引用了民间谚语:“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大家看了就哄笑着逗着父亲说:“你的夫人想你了,这分明是‘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的意思!”父亲也只好红着脸把信抢了回去。从xxx的这封信里也可以想见当年长期在海上服务的青年军官们互相嘲谑的活泼气氛。

就是从父亲的这个书橱的抽屉里,我还翻出萨镇冰老先生的一首七绝,题目仿佛是《黄河夜渡》:

晓发××尚未寒

夜过荥泽觉衣单

黄河桥上轻车渡

月照中流好共看

父亲盛赞这首诗的末一句,说是“有大臣风度”,这首诗大概是作于清末民初,xxx生当海军副大臣的时候,正大臣是载洵贝勒。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五日清晨

(本篇最初发表于《中国作家》1985第1期)

三、我的小舅舅

我的小舅舅xxx先生,是我的外叔xxx颂岩老先生的儿子。外叔祖先有三个女儿,晚年得子,就给他起名叫xxx,虽然我的三位姨母的名字并不是福xxx、寿!我们都叫他喜舅。他是我们最喜爱的小长辈。他从不腻烦小孩子,又最爱讲故事,讲得津津有味,似乎在讲故事中,自己也得到最大的`快乐。

他在唐山路矿学校读书的时候,夏天就到烟台来度假,这时我们家就热闹起来了。他喜欢喝酒,母亲每晚必给他预备一瓶绍兴和一点下酒好菜。父亲吃饭是最快的,他还是按着几十年前海军学堂的习惯,三分钟内就把饭吃完,离桌站起了。可是喜舅还是慢慢地啜,慢慢地吃,还总是把一片笋或一朵菜花,一粒花生翻来覆去地夹着看,不立时下箸。母亲就只好坐在桌边陪他。他酒后兴致最好,这时等在桌边的我们,就哄围过来,请他讲故事。现在回想起来,他总是先从笑话或鬼怪故事讲起,最后也还是讲一些同盟会的宣传推翻清廷的故事。他假满回校,还常给我们写信,也常寄诗。我记得他有《登万里长城》一首:

划地界夷华

秦王计亦差

xxx有道

胡越可为家

安用驱丁壮

翻因起怨嗟

而今凭吊处

不复有鸣笳

还有一首《日夜寄内》,那是他结婚后之作,很短,以他的爱人的口气写的。

之子不归来

楼头空怅望

新月来弄人

幻出刀环样

我在中学时代,他正做着铁路测量工作,每次都是从北京出发,因此他也常到北京来。他一离开北京,就由我负责给他寄北京的报纸,寄到江西萍乡等地。测量途中,他还常寄途中即景的诗,我只记得一两句,如瘦牛伏水成奇石

他在北京等待任务的时间,十分注意我的学习。他还似乎有意把我培养成一个“才女”。他鼓励我学写字,给我买了许多字帖,还说要先学“颜”,以后再转学 “柳”、学“xxx”。又给我买了许多颜料和画谱,劝我学画。他还买了很讲究的棋盘和黑白棋子,教我下围棋,说是“围棋不难下,只要能留得一个不死的口子,就输不了”。他还送我一架风琴,因此我初入xxx中学时,还交了学琴的费。但我只学了三个星期就退学了,因为我一看见练习指法的琴谱,就头痛。总之,我是个好动的、坐不住的孩子,身子里又没有音乐和艺术的细胞!和琴、棋、书、画都结不上因缘。喜舅给我买的许多诗集中,我最不喜欢《随园女弟子诗集》而我却迷上了xxx、xxx和xxx成德。

二十年代初期,喜舅就回到福建的建设厅去工作了,我也入了大学,彼此都忙了起来,通信由稀疏而渐渐断绝。总之,他在我身上“耕耘”最多,而“收获”最少,我辜负了他,因为他在自己的侄子们甚至于自己的儿子身上,也没有操过这么多的心!

这里应该补上一段插曲。一九一一年,我们家回到福州故乡的时候,喜舅已先我们回去了。他一定参与了光复福建之役。我只觉得他和他的朋友们——都是以后到我北京家里来过,在父亲书斋里长谈的那些人——仿佛都忙得很,到我家来,也很少找我们说笑。有时我从“同盟会”门口经过——我忘了是什么巷,大约离我们家不远——常见他坐在大厅上和许多人xxx谈阔论。他和我的父亲对当时的福建都督xxx都很不满,说是“换汤不换药”。我记得那时父亲闲着没事,就用民歌“耿间祭”的调子,编了好几首讽刺xxx的歌子。喜舅来了,就和我们一同唱着玩,他说是“出出气!”这些歌子我一句也不记得了,《耿间祭》的原歌也有好几首,我倒记得一首,虽然还不全。这歌是根据《xxx》的离娄章里“齐人有一妻一妾……”的故事,这妻妾发现齐人是到耿间乞食,回来却骄傲地自诩是到富贵人家去赴宴,她们就“羞泣”地唱了起来。调子很好听,我听了就忘不了!这首是妻唱的:

移步出家庭

×××××

家家插柳,时节值清明

出东门好一派水秀山明

哎呵,对景倍伤情!

第二首是妾唱的,情绪就好得多!说什么“昨夜灯前,细(?)踏青鞋”。一提起《耿间祭》,又把许多我在故乡学唱闽歌的往事,涌到心上来了。

一九八五年三月三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中国作家》1985年第3期)

四、我的老师——xxx先生

我这一辈子,从国内的私塾起、到国外的大学研究院,教过我的男、女、中、西教师,总有上百位!但是最使我尊敬爱戴的就是xxx老师。

管老师是协和女子大学理预科教数、理、化的老师,(一九二四年起,他又当了我的母校xxx女子中学的第一位中国人校长,可是那时我已经升入燕京大学了。)一九一八年,我从xxx女中毕业,升入协和女子大学的理预科,我的主要功课,都是管老师教的。

回顾我做学生的二十八年中,我所接触过的老师,不论是教过我或是没教过我的,若是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教育服务”以及“忠诚于教育事业”的严格标准来衡量我的老师的话,我看只有xxx老师是当之无愧的!

我记得我入大学预科,第xxx上化学课,我们都坐定了,(我总要坐在第一排)管老师从从容容地走进课室来,一件整洁的浅蓝布长褂,仪容是那样严肃而又慈祥,我立刻感到他既是一位严师,又像一位慈父!

在我上他的课的两年中,他的衣履一贯地是那样整洁而朴素,他的仪容是一贯地严肃而慈祥。他对学生的要求是极其严格的,对于自己的教课准备,也极其认真。因为我们一到课室,就看到今天该做的试验的材料和仪器,都早已整整齐齐地摆在试验桌上。我们有时特意在上课铃响以前,跑到教室去,就看见管老师自己在课室里忙碌着。

管老师给我们上课,永远是启发式的,他总让我们预先读一遍下一堂该学的课,每人记下自己不懂的问题来,一上课就提出大家讨论,再请老师讲解,然后再做试验。课后管老师总要我们整理好仪器,洗好试管,擦好桌椅,关好门窗,把一切弄得整整齐齐地,才离开教室。

理预科同学中从xxx女子中学升上来的似乎只有我一个,其他的同学都是从华北各地的教会女子中学来的,她们大概从xxx中毕业后都教过几年书,我在她们中间,显得特别的小(那年我还不满十八岁),也似乎比她们“淘气”,但我总是用心听讲,一字不漏地写笔记,回答问题也很少差错,做试验也从不拖泥带水,管老师对我的印象似乎不错。

我记得有一次做化学试验,有一位同学不知怎么把一个当中插着一根玻璃管的橡皮塞子,捅进了试管,捅得很深,玻璃管拔出来了,橡皮塞子却没有跟着拔出,于是大家都走过来帮着想法。有人主张用钩子去钩,但是又不能把钩子伸进这橡皮塞子的小圆孔里去。管老师也走过来看了半天……我想了一想,忽然跑了出去,从扫院子的大竹扫帚上拗了一段比试管口略短一些的竹枝,中间拴了一段麻绳,然后把竹枝和麻绳都直着穿进橡皮塞子孔里,一拉麻绳,那根竹枝自然而然地就横在皮塞子下面。我同那位同学,一个人握住试管,一个人使劲拉那根麻绳,一下子就把橡皮塞子拉出来了。我十分xxx兴地叫:“管老师——出来了!”这时同学们都愕然地望着管老师,又瞪着我,轻轻地说:“你怎么能说管老师出来了!”我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着站在我身后的管老师,他老人家依然是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而且满脸是笑!我的失言,并没有受到斥责!

一九二四年,他当了xxx女中的校长,那时我已经出国留学了。一九二六年,我回燕大教书,从升入燕大的xxx同学口中,听到的管校长以校为家,xxx生,胜过自己的子女的嘉言懿行,真是洋洋盈耳,他是我们同学大家的榜样!

一九四六年,_胜利了,那时我想去看看战后的日本,却又不想多呆。我就把儿子xxx(现名xxx)、大女儿xxx(现名xxx)带回北京上学,寄居在我大弟妇家里。我把xxx送进灯市口育英中学,(那是我弟弟们的母校)把十一岁的大女儿xxx送到我的母校xxx中学,当我带她去报名的时候,特别去看了管校长,他xxx兴得紧紧握住我的手——这是我们第一次握手!他老人家是显老了,三四十年的久别,敌后办学的辛苦和委屈,都刻画在他的面庞和双鬓上!还没容我开口,他就xxx兴地说“你回来了!这是你的女儿吧?她也想进xxx?”又没等我回答,他抚着xxx的肩膀说“你妈妈可是个好学生,成绩还都在图书馆里,你要认真向她学习。” 哽塞在我喉头的对管老师感恩xxx的千言万语,我也忘记了到底说出了几句,至今还闪烁在我眼前的,却是我落在我女儿发上的几滴晶莹的眼泪。

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八日清晨

(本篇最初发表于《中国作家》1985年第5期)

五、我的表兄们

冰心《两个家庭》赏析 第2篇

《两个家庭》是冰心创作的一篇颇为吸引人的短篇小说。这篇作品写就于xxx雨如磐的旧中国,通过对xxx家、xxx两个知识分子家庭的描写,否定了封建官僚家庭培育出来的女子,她们游手好闲,不事家政,影响丈夫的事业,xxx夫的身心;肯定了受过资产阶级教育的治家教子有方的xxx。这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西方文明金液的中国传统式的贤妻良母,或者叫新贤妻良母主义。

xxx是英国的留学生,他的太太是一位富家小姐,平时很散漫。常常打扮得珠围翠绕的,只知吃喝玩乐,整天出门打牌行乐,不管家里的事。只交给三个雇的老妈子管。客厅寝室的xxx设没有章法,院子的东西放得杂乱,厨房的墙壁被烟熏得很黑。他们生下的三个孩子,父母不对她们教育,一味由佣人照管,经常吵嘴打架,哭哭啼啼,闹得一家不得安宁。原来三个老妈子,各人都护着各人的小少爷,因此打吵不休。xxx先生也曾劝太太管管家,毫无效果,反说他“不平等,不尊重女权。”

xxx先生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曾经有一番雄心大志,想使中国“旋转起来”,回国以后只在官府谋得一个差缺,整日价坐在公事房间里,不能施展他的才能,于是自暴自弃起来,养成了好闲纵酒的习惯,他说:“这个时势,不游玩,不拚酒,还要做什么,难道英雄有用武之地么?”他灰心了,失望了,常常和太太吵架,到剧场酒馆热闹喧嚣的地方,想以猛烈的刺激,来冲散心中的烦恼,这自然解救不了他。他的身子xxx天衰弱下去,得了三期肺病,在痛苦中了结了他的一生。

与xxx相对照是xxx先生一家。xxx先生与xxx先生同在英国留学,一起毕业回国,论职位还没xxx先生xxx,薪俸也比他少一些。至于素志不偿,彼此也是一样的。为什么xxx先生过得很快乐呢?用xxx先生的话说:“你的家庭什么样子?我的家庭什么样子?”xxx先生的太太xxx,是个十分贤惠,精明强干的女人,大事小事,都要亲自去做,虽然相当繁忙,也没见过她有“一毫勉强慌张的态度”。她深深地爱着自己的丈夫,对老人照顾得体贴入微,把儿子xxx哺育得既明事,又活泼可爱,连雇来的老妈子,也教会她念《百家姓》,名片和帐上的字,也能识一半。这样,就能使xxx先生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事,还能帮着xxx先生翻译英国著作,合了xxx公的一句诗“红袖添香对译书”了。

“我开始写作是在‘五四’运动时期,那正是中国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一个新的阶段。当时的中国社会,是无比黑暗的。因此我写的头几篇小说,描写了也暴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方面,但是我只暴露黑暗,并没有找到光明,原因是我没有去找光明的勇气!结果我就退缩逃避到狭窄的家庭圈子里,去描写歌颂那些在阶级社会里不可能实行的‘人类之爱’。同时我的对象我的兴趣,主要是放在少数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方面,我没有‘到工农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脱离群众,生活空虚,因此我写出来的东西,就越来越贫乏,越空洞,越勉强,终至于写不下去!”

冰心的这篇自我解剖的序言,是概括得很恰当、很深刻的。

尽管冰心的早期的短篇小说存在着缺陷,但也不能抹杀它的积极的一面。作为一个有爱国心和民主思想的青年,冰心在“五四”运动的推动之下,曾参与过某些爱国反帝的社会活动,她的早期作品反对封建主义和军阀混战,揭露旧中国政治的一些腐败现象,这对促进知识青年的觉醒是有好处的。由于她所处的阶级地位、所受的教育和家庭环境,她的作品又未能强烈地反帝反封建统治,未能完全与这压迫和束缚它的势力断绝联系,从而缺乏勇往直前的革命锐气。

冰心《两个家庭》赏析 第3篇

前两个多月,有一位xxx博士来到我们学校,演讲“家庭与国家关系”。提到家庭的幸福和苦痛,与男子建设事业能力的影响,又引证许多中西古今的故实,说得痛快淋漓。当下我一面听,一面速记在一个本子上,完了会已到下午四点钟,我就回家去了。

路上车上,我还是看那本笔记。忽然听见有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叫我说:“姐姐!来我们家里坐坐。”抬头一看,已经走到舅母家门口,小表妹也正放学回来;往常我每回到舅母家,必定说一两段故事给她听,所以今天她看见我,一定要拉我进去。我想明天是星期日,今晚可以不预备功课,无妨在这里玩一会儿,就下了车,同她进去。

舅母在屋里做活,看见我进来,就放下针线,拉过一张椅子,叫我坐下。一面笑说:“今天难得你有工夫到这里来,家里的人都好么?功课忙不忙?”我也笑着答应一两句,还没有等到说完,就被小表妹拉到后院里葡萄架底下,叫我和她一同坐在椅子上,要我说故事。我一时实在想不起来,就笑说:“古典都说完了。只有今典你听不听?”她正要回答,忽然听见有小孩子啼哭的声音。我要乱她的注意,就问说:“妹妹!你听谁哭呢?”她回头向隔壁xxx说:“是xxx的大宝哭呢,我们看一看去。”就拉我走到竹篱旁边,又指给我看说:

“这一个院子就是xxx,那个哭的孩子,就是大宝。”

舅母家和xxx的后院,只隔一个竹篱,本来篱笆上面攀缘着许多扁豆叶子,现在都枯落下来;表妹说是xxx的几个小孩子,把豆根拔去,因此只有几片的黄叶子挂在上面,看过去是清清楚楚的。

xxx的后院,对着篱笆,是一所厨房,里面看不清楚,只觉得墙壁被炊烟熏得很黑。外面门口,堆着许多什物,如破瓷盆之类。院子里晾着几件衣服。廊子上有三个老妈子,廊子底下有三个小男孩。不知道他们弟兄为什么打吵,那个大宝哭的很利害,他的两个弟弟也不理他,只管坐在地下,抓土捏小泥人玩耍。那几个老妈子也咕咕哝哝的不知说些什么。

表妹悄悄地对我说:“他们老妈子真可笑,各人护着各人的少爷,因此也常常打吵。”

这时候xxx太太从屋里出来,挽着一把头发,拖着鞋子,睡眼惺忪,容貌倒还美丽,只是带着十分娇情的神气。一出来就问大宝说:“你哭什么?”同时那两个老妈子把那两个小男孩抱走,大宝一面指着他们说:“他们欺负我,不许我玩!”xxx太太啐了一声:“这一点事也值得这样哭,xxx妈也不劝一劝!”

xxx妈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xxx太太一面坐下,一面摆手说:

“不用说了,横竖你们都是不管事的,我花钱雇你们来作什么,难道是叫你们帮着他们打架么?”说着就从袋里抓出一把铜子给了大宝说:“你拿了去跟xxx妈上街玩去罢,哭的我心里不耐烦,不许哭了!”大宝接了铜子,擦了眼泪,就跟xxx妈出去了。

xxx太太回头叫xxx,就又有一个老妈子,拿着梳头匣子,从屋里出来,替她梳头。当我注意xxx太太的时候,表妹忽然笑了,拉我的衣服,小声说:“姐姐!看大宝一手的泥,都抹到脸上去了!”

过一会子,xxx太太梳完了头。正在洗脸的时候,听见前面屋里电话的铃响。xxx去接了,出来说:“太太,xxx家来催了,打牌的客都来齐了。”xxx太太一面擦粉,一面说:“你说我就来。”随后也就进去。

我看得忘了神,还只管站着,表妹说:“他们都走了,我们走罢。”我摇手说:“再等一会儿,你不要忙!”

十分钟以后。xxx太太打扮得珠围翠绕的出来,走到厨房门口,右手扶在门框上,对厨房里的老妈说:“xxx家催得紧,我不吃晚饭了,他们都不在家,老爷回来,你告诉一声儿。”

说完了就转过前面去。

我正要转身,舅母从前面来了,拿着一把扇子,笑着说:

“你们原来在这里,树荫底下比前院凉快。”我答应着,一面一同坐下说些闲话。

忽然听有皮鞋的声音,穿过xxx太太屋里,来到后面廊子上。表妹悄声对我说:“这就是xxx先生。”只听见xxx先生问道:

“xxx,太太呢?”xxx从厨房里出来说:“太太刚到xxx家去了。”

xxx先生半天不言语。过一会儿又问道:“少爷们呢?”xxx说:

“上街玩去了。”xxx先生急了,说:“快去叫他们回来。天都黑了还不回家。而且这街市也不是玩的去处。”

xxx去了半天,不见回来。xxx先生在廊子上踱来踱去,微微的叹气,一会子又坐下。点上雪茄,手里拿着报纸,却抬头望天凝神深思。

又过了一会儿,仍不见他们回来,xxx先生猛然站起来,扔了雪茄,戴上帽子,拿着手杖径自走了。

表妹笑说:“xxx先生又生气走了。昨天xxx先生和xxx太太拌嘴,说xxx太太不像一个当家人,成天里不在家,他们争辩以后,各自走了。他们的xxx妈说,他们拌嘴不止一次了。”

舅母说:“人家的事情,你管他作什么,小孩子家,不许说人!”表妹笑着说:“谁管他们的事,不过学舌给表姊听听。”

舅母说:“xxx先生真也特别,xxx太太并没有什么大不好的地方,待人很和气,不过年轻贪玩,家政自然就散漫一点,这也是小事,xxx常动气!”

谈了一会儿,我一看表,已经七点半,车还在外面等着,就辞了舅母,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起,梳洗完了,母亲对我说:“自从三哥来到北京,你还没有去看看,昨天上午xxx来了,请你今天去呢。”——三哥是我的叔伯哥哥,xxx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三嫂。我在中学的时候,她就在大学第四年级,虽只同学一年,感情很厚,所以叫惯了名字,便不改口。我很愿意去看看他们,午饭以后就坐车去了。

他们住的那条街上很是清静,都是书店和学堂。到了门口,我按了铃,一个老妈出来,很干净伶俐的样子,含笑的问我:“姓什么?找谁?”我还没有答应,xxx已经从里面出来,我们见面,喜欢的了不得,拉着手一同进去。六年不见,xxx更显得xxx穆了,但是那活泼的态度,仍然没有改变。

院子里栽了好些花,很长的一条小径,从青草地上穿到台阶底下。上了廊子,就看见苇帘的后面藤椅上,一个小男孩在那里摆积木玩。漆黑的眼睛,绯红的腮颊,不问而知是闻名未曾见面的侄儿xxx了。

xxx笑说:“xxx,这位是姑姑。”他笑着鞠了一躬,自己觉得很不自然,便回过头去,仍玩他的积木,口中微微的唱歌。进到中间的屋子,窗外绿荫遮满,几张洋式的椅桌,一座钢琴,几件古玩,几盆花草,几张图画和照片,错错落落的点缀得非常静雅。右边一个门开着,里面几张书橱,垒着满满的中西书籍。三哥坐在书桌旁边正写着字,对面的一张椅子,似乎是xxx坐的。我走了进去,三哥站起来,笑着说:

“今天礼拜!”我道:“是的,三哥为何这样忙?”三哥说:“何尝是忙,不过我同xxx翻译了一本书,已经快完了,今天闲着,又拿出来消遣。”我低头一看,桌上对面有两本书,一本是原文,一本是三哥口述xxx笔记的,字迹很草率,也有一两处改抹的痕迹。在桌子的那一边,还垒着几本也都是xxx的字迹,是已经翻译完了的。

xxx微微笑说,“我那里配翻译书,不过借此多学一点英文就是了。”我说:“正合了xxx公先生的一句诗‘红袖添香对译书’了。”大家一笑。

三哥又唤xxx进来。我拉着他的手,和他说话,觉得他应对很聪明,又知道他是幼稚生,便请他唱歌。他只笑着看着xxx。xxx说:“你唱罢,姑姑爱听的。”他便唱了一节,声音很响亮,字句也很清楚,他唱完了,我们一齐拍手。

随后,我又同xxx去参观他们的家庭,觉得处处都很洁净规则,在我目中,可以算是第一了。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三哥出门去访朋友,xxx也自去睡午觉。我们便出来,坐在廊子上,微微的风,送着一阵一阵的花香。xxx一面织着xxx的袜子,一面和我谈话。一会儿三哥回来了,xxx也醒了,我们又在一处游玩。夕阳西下,一抹晚霞,映着那灿烂的花,青绿的草,这院子里,好像一个小乐园。

晚餐的菜肴,是xxx整治的,很是可口。我们一面用饭,一面望着窗外,xxx已经先吃过了,正在廊下捧着沙土,堆起几座小塔。

门铃响了几声,老妈子进来说:“xxx先生来见。”三哥看了名片,便对xxx说:“我还没有吃完饭,请我们的小招待员去领他进来罢。”xxx站起来唤道,“小招待员,有客来了!”

xxx抬起头来说:“妈妈,我不去,我正盖塔呢!”xxx笑着说:“这样,我们往后就不请你当招待员了。”xxx立刻站起来说:“我去,我去。”一面抖去手上的尘土,一面跑了出去。

xxx先生和xxx连说带笑的一同进入客室,——原来这位就是住在舅母隔壁的xxx先生——这时三哥出去了,xxx便进来。天色渐渐的黑暗,xxx捻亮了电灯,对我说:“请你替我说几段故事给xxx听。我要去算帐了。”说完了便出去。

我说着“三只熊”的故事,xxx听得很xxx兴,同时我觉得他有点倦意,一看手表,已经八点了。我说:“xxx,睡觉去罢。”他揉一揉眼睛,站了起来,我拉着他的手,一同进入卧室。

他的卧房实在有趣,一色的小床小家具,小玻璃柜子里排着各种的玩具,墙上挂着各种的图画,和他自己所画的剪的花鸟人物。

他换了睡衣,上了小床,便说:“姑姑,出去罢,明天见。”

我说:“你要灯不要?”他摇一摇头,我把灯捻下去,自己就出来了。

xxx独坐在台阶上,看见我出来,笑着点一点头。我说:

“xxx真是胆子大,一个人在屋里也不害怕,而且也不怕黑。”

xxx笑说:“我从来不说那些神怪悲惨的故事,去刺激他的娇嫩的脑筋。就是天黑,他也知道那黑暗的原因,自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害怕了。”

我也坐下,看着对面客室里的灯光很亮,谈话的声音很xxx。这时xxx又被老妈子叫去了,我不知不觉的就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上面去。

只听得三哥说:“我们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觉得你很不是自暴自弃的一个人,为何现在有了这好闲纵酒的习惯?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希望是什么,你难道都忘了么?”xxx先生的声音很低说:“这个时势,不游玩,不拚酒,还要做什么,难道英雄有用武之地么?”三哥叹了一口气说:“这话自是有理,这个时势,就有满腔的热血,也没处去洒,实在使人灰心。但是大英雄,当以赤手挽时势,不可为时势所挽。你自己先把根基弄坏了,将来就有用武之地,也不能做个大英雄,岂不是自暴自弃?”

这时xxx先生似乎是站起来,xxx大的影子,不住的在窗前摇漾,过了一会说:“也难怪你说这样的话,因为你有快乐,就有希望。不像我没有快乐,所以就觉得前途非常的黑暗了!”

这时xxx先生的声音里,满含愤激悲惨。

三哥说:“这又奇怪了,我们一同毕业,一同留学,一同回国。要论职位,你还比我xxx些,薪俸也比我多些,至于素志不偿,是彼此一样的,为何我就有快乐,你就没有快乐呢?”

xxx先生就问道:“你的家庭什么样子?我的家庭什么样子?”三哥便不言语。xxx先生冷笑说:“大概你也明白……我回国以前的目的和希望,都受了大打击,已经灰了一半的心,并且在公事房终日闲坐,已经十分不耐烦。好容易回到家里,又看见那凌乱无章的家政,儿啼女哭的声音,真是加上我百倍的不痛快。我内人是个宦家小姐,一切的家庭管理法都不知道,天天只出去应酬宴会,孩子们也没有教育,下人们更是无所不至。我屡次的劝她,她总是不听,并且说我‘不尊重女权’、‘不平等’、‘不放任’种种误会的话。我也曾决意不去难为她,只自己独力的整理改良。无奈我连米盐的价钱都不知道,并且也不能终日坐在家里,只得听其自然。因此经济上xxx比xxx困难,儿女也xxx比xxx放纵,更逼得我不得不出去了!既出去了,又不得不寻那剧场酒馆热闹喧嚣的地方,想以猛烈的刺激,来冲散心中的烦恼。这样xxxxxx的过去,不知不觉的就成了习惯。每回到酒馆的灯灭了,剧场的人散了;更深夜静,xxx来的时候,何尝不觉得这些事不是我xxx所应当做的?然而……咳!峻哥呵!你要救救我才好!”这时已经听见xxx先生呜咽的声音。三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门铃又响了,老妈进来说我的车子来接我了,便进去告辞了xxx,坐车回家。

两个月的暑假又过去了,头xxx上学从舅母家经过的时候,忽然看见xxx宅门口贴着“吉屋招租”的招贴。

放学回来刚到门口,三哥也来了,衣襟上缀着一朵白纸花,脸上满含着凄惶的颜色,我很觉得惊讶,也不敢问,彼此招呼着一同进去。

母亲不住的问三哥:“xxx和xxx都好吗?为什么不来玩玩?”这时三哥脸上才转了笑容,一面把那朵白纸花摘下来,扔在字纸篮里。

母亲说:“xxx太过于精明强干了,大事小事,都要自己亲手去做,我看她实在太忙。但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有一毫勉强慌急的'态度,匆忙忧倦的神色,总是喜喜欢欢从从容容的。这个孩子,实在可爱!”三哥说:“现在用了一个老妈,有了帮手了,本来xxx的意思还不要用。我想一切的粗活,和xxx上学放学路上的照应,xxx一个人是决然做不到的。并且我们中国人的生活程度还低,雇用一个下人,于经济上没有什么出入,因此就雇了这个老妈,不过在粗活上,受xxx的指挥,并且xxx每天晚上还教她念字片和《百家姓》,现在名片上的姓名和帐上的字,也差不多认得一多半了。”

我想起了一件事,便说:“是了,那xxxxxx先生来见,给她名片,她就知道是姓xxx。我很觉得奇怪,却不知是xxx的学生。”

三哥忽然叹了一口气说:“xxx死了,今天开吊,我刚从那里回来。”——我才晓得那朵白纸花的来历,和三哥脸色不好的缘故——母亲说:“是不是留学的那个xxx?”三哥说:“是。”母亲说:“真是奇怪,象他那么一个英俊的青年,也会死了,莫非是时症?”三哥说:“哪里是时症,不过因为他这个人,太聪明了,他的目的希望,也太过于远大。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养精蓄锐的,满想着一回国,立刻要把中国旋转过来。谁知回国以后,政府只给他一名差遣员的缺,受了一月二百块钱无功的俸禄,他已经灰了一大半的心了。他的家庭又不能使他快乐,他就天天的拚酒,那xxx他到我家里去,吓了我一大跳。从前那种可敬可爱的精神态度,都不知丢在哪里去了,头也垂了,眼光也散了,身体也虚弱了,我十分的伤心,就恐怕不大好,因此劝他常常到我家里来谈谈解闷,不要再拚酒了,他也不听。并且说:‘感谢你的盛意,不过我一到你家,看见你的儿女和你的家庭生活,相形之下,更使我心中难过,不如……’以下也没说什么,只有哭泣,我也陪了许多眼泪。以后我觉得他的身子,xxxxxx的软弱下去,便勉强他一同去到一个德国大夫那里去察验身体。大夫说他已得了第三期肺病,恐怕不容易治好。我更是担心,勉强他在医院住下,慢慢的治疗,我也天天去看望他。谁知上礼拜一晚上,我去看他就是末一次了。……”说到这里,三哥的声音颤动得很厉害,就不再往下说。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可惜!听说他的才干和学问,连英国的学生都很妒羡的。”三哥点一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这时我想起xxx太太来了,我问:“xxx先生的家眷呢?”三哥说:

“要回到南边去了。听说她的经济很拮据,债务也不能清理,孩子又小,将来不知怎么过活!”母亲说:“总是她没有受过学校的教育,否则也可以自立。不过她的娘家很有钱,她总不至于十分吃苦。”三哥微笑说:“xxx总不如靠自己!”

三哥坐一会儿,便回去了,我送他到门口,自己回来,心中很有感慨。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看,却是上学期的笔记,末页便是xxx博士的演说,内中的话就是论到家庭的幸福和苦痛,与男子建设事业能力的影响。

收入小说集《去国》,北新书局1933年10月初版。